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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住在海拔1300多米的高山上，这里夏天夜里很凉爽，每年夏天城里很多退休的老人因为吹不了空调，所以到我们这个山上来避暑。但是冬天却是很多老年人的噩梦。山上经常性的冰冻，比山下冷上七八度。

　　今年我71岁了，老伴三十年前在一次赶集回家的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意外去世了。他去世的时候儿子才刚刚参加工作。

　　儿子是我们村里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，老伴健在的时候，因为他写算周全，又特别善于沟通表达，在村里当了个村支书。村里的人那时候对我们还挺友善的。

　　自从他去世后，我们家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。儿子虽然读了一肚子的书，却是个闷葫芦，半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。最主要他的人情世故跟老伴比起来，相差得不是一丁半点儿。

　　邻居们都说儿子比不上老伴窗户，无论是为人，还是情商，尤其在言语这一块父子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
　　我虽然有三个女儿，大女儿和小女儿嫁得都不好，她们都是泥菩萨过河，自身难保。所以平时她们也帮不了娘家什么忙。二女儿二十岁的时候白血病离开了我们，让我们承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。

　　虽然他长得瘦小，还戴着厚厚的眼镜，但是给他说媒的人络绎不绝。很多姑娘都看中他有个铁饭碗。

　　婚后他们夫妻俩在山下租房生活，我在山上开民宿。周末和节假日来山上游玩的人很多，我住宿费收得比别人低，虽然累了点，但一年下来也能攒下不少钱。

　　儿子儿媳妇平时很少回来，儿媳妇说她不喜欢山上，因为每次上下山不太方便，她喜欢山下的繁华和便捷。

　　儿子儿媳只生了一个孩子，因为儿子吃公粮，他只能生一个。多生了他的铁饭碗就保不住了。

　　我主动提出给他们带孩子，但儿媳妇说孩子必须父母带，她说奶奶带的怕惯坏了。

　　只是每次过年，儿子带着他们回来过年的时候，儿媳对我的态度总是冷冰冰的。我去逗逗孙子，她立马把孩子叫到她身边，似乎刻意防备着我。说真的，那一刻我心里有种刺痛感。

　　哪个奶奶不想跟孙子套近乎呢？可儿媳不让。她说看到我黑乎乎的手太脏了，会弄脏孩子的衣服。

　　我看看我那皲裂的手，手上的黑色并不是脏，而是因为经常砍柴干活洗不干净了，看上去脏兮兮的。

　　孙子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后，儿子儿媳妇想在山下买套房子，我很支持他们。当时那套房子总价十万，我给了他们五万。

　　孙子上学的学费，我每学期开学之前都按时拿给了儿媳妇。她拿了我的钱却没有半句感谢的话，貌似我这么做都是理所应当的。

　　房子买了150平，四房两厅，在三楼。我只在他们入伙的时候去过一次，之后再也没去过。

　　随着经济的发展，加上游客们对住宿的条件要求也越来越高，我家那个老房子条件太差，我的生意也越来越差。最终我那也关门大吉了。

　　民宿没做后，我没事就去捡捡瓶子，偶尔给别人代个班赚点零花钱。冬天我煮点茶叶蛋卖，总归有点收入，不用伸手向上过日子。

　　今年的冬天来比往年要冷，加上我因为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住了一次院。儿子怕我一个人在山上受冻，他坚持把我接下山跟他们一起生活。

　　儿子说：“妈，今年山上的路面都冻住了，你这么大年纪，行动也不太方便。万一摔了哪里，反倒是给我们添麻烦了。你下山去，跟我们一起住，山下房子小，门窗禁闭，不透风，比山上吹北风要暖和多了。你要万一在山上病了，我去接你下来都是件困难的事！”

　　儿子说得很诚恳，我答应了。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，带上常吃的药品，跟着儿子下山了。

　　儿子周一到周五每天都上班，他白天几乎不在家，儿媳妇不吃早餐，她每天睡到上午十点半才起来。

　　我习惯了每天早上七点多吃早饭，那会看到儿媳还在睡觉，我只能小心翼翼用热水泡点隔夜冷饭吃了。我怕我在厨房做早饭吵到她。

　　第一个星期，我们相安无事，我每天把饭菜做了，把卫生搞了。他们有现成的吃。

　　前几天气温降到零度左右了，我忙完坐在沙发边上的电炉桌旁边烤火，沙发旁边是客厅窗户。

　　窗户打开的那一瞬间，冷风吹进来，冷得我直打哆嗦。虽然一边烤着火，但抵挡不住外面吹进来的冷风。

　　我小心问儿媳：“这么冷的天还开窗户呢？风都吹进来，坐在这里烤火没啥效果！”

　　接下来的几天，儿子每天上班前都会给我把火开起来，把窗户关严实了，让我去火炉边烤火。但儿媳妇一起来，她立马就把窗户打开了。

　　我怕家里真的有异味还特意把家里卫生仔仔细细打扫了，确定家里没有异味后才坐下来休息。可儿媳起来后依旧把窗户打开了。窗外的冷气跑进来，我坐在那就跟没烤火一样。

　　周末两天儿子不上班，他起来得早，我给他做了早餐我们吃了，儿媳没有吃早餐的习惯，所以我们没给她留。

　　我们母子俩坐在那烤火，儿媳妇那两天起来后，看到儿子坐在那，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把窗户打开。

　　这周一的时候，儿子又去上班了，儿媳妇又像往常一样说要开窗散味了。那一刻我明白了，儿媳妇开窗散味是假，嫌弃我这个老人是真。她不好明说，就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她不欢迎我在这。

　　晚上吃饭的时候，我跟儿子说：“娃儿，你这几天中午抽个时间回来送我回山上去吧！”

　　儿子听了很惊讶：“你在这住的挺好的，上山干嘛？这里有饭吃，有火烤。我们也在你身边，有啥事我也不用赶来赶去的。”

　　“你这好是好，就是我年纪大了念旧。我习惯老家那种每天打开大门就是青山的翠柏的味道，我也喜欢邻居们来家里串门唠嗑。这几天天气有些回暖了，山上的冰冻应该融化得差不多了。我也该回去了。”我委婉地拒绝了儿子的挽留。

　　儿媳低头吃饭依旧不说话，儿子看我坚持要回山上，也答应了我。他说给我准备些吃的一起带上去。

　　儿子给我买了很多荤菜，把我送回山上，回到我熟悉的那个家后，我顿时感觉全身说不出来的轻松。